第70章 第七十章“我已经拥有这世间最好的刀……_枕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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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 第七十章“我已经拥有这世间最好的刀……

  月『色』悄悄从林间探头,又被飘来的乌云羞了光芒。

  慕秋背靠松树,轻轻喘息。

  如果不是卫如流扶她,她险些要软下身子瘫坐地上。

  卫如流用指尖拨开贴她颊侧汗湿的发,拨拨,指腹再次抚上慕秋的唇峰,一下又一下地擦过。

  慕秋察觉到他的动,横了他一眼。

  这一眼落卫如流眼里,不带半分威慑,反倒平添几分风情。

  卫如流低低笑出声来:“别这么看我。

  慕秋气得掐了掐他的胳膊,本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,干脆闭上了眼睛。

  岂料卫如流还是不满足。

  他用指尖勾起她垂落的发梢,轻轻绕了圈,委屈:“我只是让你别用种眼神看我,没说不让你看我。”

  慕秋恼怒,睁开了眼睛:“你可真难伺候。

  她微微恼怒时,眼眸格外明亮,宛若横生的秋水。卫如流终于忍耐不住,低下头克制地吻了吻慕秋的眼睛。

  慕秋心里窜起的小火苗尽数化成了无奈,她食指拇指交错,弹了弹卫如流的额头,力度不轻不重,带点儿小惩大诫的意味。

  “别闹了。”

  卫如流牵住她的手,乖乖应了声“好”。

  山静月明,慕秋享受与卫如流独处的感觉,也不急回厢房,干脆坐到了地上,伸手碰偶尔飞到她眼前的萤火虫。

  卫如流不知从哪儿找来一片叶子,用手帕简单擦了擦,抵唇边。

  悠扬轻快的曲音林间流淌。

  像是他此刻的心情。

  慕秋手抱膝盖,安静听卫如流吹奏。听听有些累了,她换了个姿势,膝盖压他大腿,头枕他肩膀上。

  察觉到慕秋的脸轻轻蹭过他的衣服,曲音突然一顿,过了片刻,才仓促被续上。

  听了很久,慕秋开口:“我们回厢房吧。”

  是时候回了。

  再晚一些,慕雨和白霜边不好解释。

  慕秋从地上站起来,沾了薄尘的手掌伸到卫如流面前,轻轻一拉,卫如流顺她的力度起身,很给面子。

  走之前还不忘把灯笼拿走。

  毕竟明天还要还回。

  慕秋站旁边,看他弯腰拿灯笼的画面,乐不可支:“卫少卿真是勤俭持。”

  卫如流握好灯笼:“是不如慕姑娘财大气粗。”

  慕秋又想笑了。

  她开玩笑,他怎么也跟促狭起来了。

  “对了,刀给你。”慕秋倒提刀,将递还给卫如流。

  虽说这把刀会比普通的长刀要轻薄,但握久了也会觉得沉,她拿不仅没用还嫌累。

  这把刀跟了卫如流十年,可谓是他最熟悉的武器,几乎从不离身,可看现这把递到他面前的刀,卫如流心里没有半点儿兴。

  他微抿了唇角,强调:“你方才收下了。”

  没有退回来的理。

  慕秋有心逗他:“但是给了我以后,你用惯的武器不就没有了”

  “武器可以重新铸造。”

  “用了这么多年,你肯定用习惯了,再换一把刀,就算再好也是不同的。”慕秋仰起脸看他,月『色』连同他的身影一并落她眼里,她认真,“这把刀给我只能束之阁,会暴殄天物。再说了,我已经拥有这世间最好的刀了。”

  卫如流立她面前,月『色』流转下,他整个人宛若一把被月华洗练过、随时会出鞘的绝世妖刀。

  她已经有了最好的,就无需再拥有他的了。

  卫如流右手虚握成拳抵唇边,轻轻咳了一声,刚压下的耳根躁红再次攀上来,若不是有理智尚存,他几乎忍不住再偷吻她。

  这种亲密一旦开始,她可能很久回不了厢房了。

  原来这种随时会燃烧沸腾的,因她而滋生因她而疯长的,就是欲望吗。

  “你说得对。”卫如流伸出手,从她儿接回弯刀,自然而然,“有了最好的,自然不用看别的了。”

  弯刀似乎是察觉到主人嫌弃,轻轻发出争鸣声,卫如流无情地将『插』回腰间。

  空出来的只手,则伸到了慕秋面前。

  慕秋眼眸弯,将她的手送进他掌心,然后被他牢牢握住。

  杏『色』衣摆与竹青衣摆交叠一起,明明人交握的手被宽大的衣摆遮了个严实,但任谁能看出来,他们是非同一般的亲密。

  人并肩走回石子路,很快穿出了松林,往厢房方向走。明明走得并不快,然而这段路依旧显得如此短,不多时通往厢房的圆形拱门就到了。

  慕秋想起一:“你匆匆赶到这里,可让寺里的人给你安排了住处?”

  卫如流无所谓:“忘了。”

  他当时只想见她。

  “你今晚睡哪儿?”

  卫如流提醒她迈过面前的门槛,才:“我等会儿再与寺里的人声招呼。”

  慕秋:“就好,这几天不是什么特殊日子,寺里空余的厢房应该有不少,腾一间出来不难。

  慕秋住的厢房已近眼前。

  卫如流没有再送,他停下脚步,站几丛稀疏竹子旁:“实我不关心这件。”

  慕秋顺他的话:“你关心什么?”

  卫如流压低了声音,头微微靠近她耳畔:“你舍不得把刀藏起来束之阁,什么时候愿意将他昭告天下?”

  他的声音极轻极幽,夹杂几分淡淡的委屈,不知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负心薄待了他。

  慕秋:“……”

  无赖!

  但亲亲了,还能退掉不成。

  慕秋小声:“我不会和第二人议亲,你别急。”

  这样直白而坦诚的话语,差点儿把卫如流烧。

  轻轻吸了几口凉气唤醒自的定力,卫如流煞风景:“你方才不是还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?”

  可慕秋的回答又将他刚刚拉回来的定力给烧没了。

  “可你不就是我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?”

  夜间的风穿堂而过,灌入他的心口,吹得他心跳如擂鼓,卫如流温柔地叹了一声,长有薄茧的指腹擦过她的颊侧:“慕秋,你快回吧。”

  还是别再考验他的忍耐底线了。

  慕秋慢慢松开与他交握的手。

  她体温常年偏低,而他是习武之人,掌心温度极,被他牵久了,她的手也慢慢热了起来。现一分开,冷风从间隙钻进来,她的手又重新变得冰凉。

  慕秋有些不适地蜷了蜷手指,指尖恰好划过卫如流的掌心,力度不轻不重,有痒意从她擦过的地方蔓延。

  “我走了,你赶紧找寺里的小沙弥。”丢下这句话,慕秋用手指顺了顺发梢,转过身。

  “明早见。”卫如流慕秋身后说。

  “好,明早见。”

  慕秋脚步轻快走回她的院子,快要踏入院门时,她回眸看向几丛竹林,依稀可见一竹青『色』身影提灯笼藏于月『色』,似是月下仙人为她驻足。

  翌日清晨,慕秋一行人收拾好东西,启程回府。

  马车刚出西山寺,突然就停了下来。

  “怎么了?”慕雨正和慕秋聊天,注意到马车停下,提声音守外面的人。

  没等外面的人回答,慕秋已撩开帘子一角。

  前方,卫如流骑骏马上,又换回了冷厉的黑衣。他似是察觉了慕秋的目光,双腿夹马腹,催马来到她面前,一本正经:“慕姑娘,又见面了。”

  慕秋弯唇角笑:“原来是卫少卿。”

  “近来京郊外不太平,若是慕姑娘不介意,我与你们一走吧,也是顺路。”

  慕秋悄悄朝卫如流眨眼:“好,就麻烦卫少卿了。”

  马车里的慕雨亲眼目睹过卫如流是如何一刀挑断管的手筋,如今听到他和慕秋说话时语调如此温和,简直大跌眼镜。

  等慕秋放下马车帘,慕雨凑近慕秋:“二姐姐,你与卫少卿是朋友?”

  慕秋摇头:“不是。”

  “就奇怪了,这位卫少卿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,你说……”

  慕雨忍不住阴谋论起来,卫如流抄灭族的情做得可不少,如今不会盯上了慕吧?

  “他会不会是图谋不轨!?”

  自人面前,慕雨没有掩饰自的神情,心里想什么明晃晃写脸上,慕秋忍笑。

  慕雨这番猜测顶多对了一半。

  他确实是图谋不轨,不过不是对慕。

  “别瞎想。”慕秋摇头,故认真,“他会武功,有可能会听到我们说些什么,别让他知我们已经识破了他的阴谋。”

  慕雨:“……”

  二姐姐这个语气是哄小孩呢?

  纵马跟旁边、听得一清二楚的卫如流:“……”

  “慕姑娘。”

  慕雨心头微惊,她和二姐姐刚刚说的不会真的被听到了吧。慕雨用手帕轻轻捂自的嘴,缩马车一角不再吭声,假装刚刚什么没有发生过。

  慕秋循声掀开窗帘,手枕窗沿,下巴压手背上,懒懒看卫如流,眼神明亮,仿佛:卫少卿是要找我算账吗。

  卫如流本能地将目光从她眼尾滑到唇峰,又迅速别开,眺望迢迢山水。

  ——他这样记仇的人,是肯定要和她算清这笔账的。

  进了洛城,直到快要拐入慕府所的条巷子,卫如流才出声告辞,纵马离开。

  这样反常的行为,就连陷入阴谋论里的慕雨慢慢品出几分不对劲来。

  卫少卿是不是表现得过于殷勤了些?

  说起来,这位御前红人、正品朝堂大臣,怎么会突然出现西山寺,又恰好与他们的车架同一时间回京?

  抱这样的疑,慕雨和慕秋回到慕府后,了东院给慕大夫人请安,向她说了无墨方丈对法的安排。

  慕大夫人点头:“这些情我会让管办,你们这天辛苦了。雨儿先回休息吧。”

  慕雨起身行礼,退了出。

  如果是以前的她,对这样的区别待遇肯定会觉得心气不平,但现慕雨看开了。人总有亲疏之分,大伯母待遇方面能对她和二姐姐一碗水端平,这已经是足够好了。

  慕大夫人又让屋里伺候的下人退出。

  几息后,屋里只剩下慕大夫人和慕秋。

  “大伯母,我有些情想和你说。”慕秋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,此时屋里没有旁人,她开口。

  慕大夫人挤出一抹微笑:“好,不急,大伯母今日没有别的情要忙,你要说什么,等大伯母说完你再说。”

  慕秋点头,身体微微前倾,认真等慕大夫人开口。

  “实留你下来,是想和你聊聊你的婚。你应该还记得,你扬州前,大伯母和你说过简言之这个人。”慕大夫人小心翼翼试探,“这段时间相处下来,你感觉简言之怎么样?”

  慕秋没想到慕大夫人要说的情居然也是这个。

  “大伯母。”慕大夫人的右手搭桌案上,慕秋伸出只手,牢牢握紧她的手,脸上浮现出歉『色』,“抱歉,可能还是要让你失望了。我的想法没有改变,简言之很好,真的很好,热情爽朗,年纪轻轻身居位,无论是人品才识还是能力无可挑剔,但我与他只是朋友。”

  慕大夫人皱了皱眉头:“感情是可以培养的。”

  “大伯母,我试过,可有些情就是勉强不来的。”

  她试过疏远卫如流,与简言之坐一块儿聊天。

  但她骗不过自。

  哪怕是与简言之交谈,她的视线,追逐的也是卫如流的身影。

  慕大夫人沉沉注视慕秋,岁月点染过的眼眸里带看穿人心的能力:“秋儿,你老实和大伯母说,你不愿意与简言之议亲,只是因为你拿他当朋友吗?”

  是过来人,慕大夫人敏锐地从慕秋的态度里察觉出别的因素来。

  “这只是一个原因。”

  “还有一个原因是简言之想娶的人不是我。”

  慕秋很坦诚,也很直接。

  有些情哪怕现糊弄过了,始终也是要面对的,拖得太久,也许对很多人会造成伤害。

  “当然,最重要的原因是——”

  “卫如流。”

  也许没对卫如流动心之前,她可以选择将就,选择嫁给一个门当户对、『性』情合适、与她举案齐眉的夫君,但是现,她做不到了。

  她从没想过自会喜欢上卫如流这样一个人,可当真的遇见了,才发现哪怕他不满足一切标准没关系。

  慕大夫人猜到慕秋可能是扬州一行中有了心仪之人,她并非迂腐之人,也信任慕秋的眼光。

  可是——

  这个人怎么偏偏是卫如流!

  突然,慕大夫人像是联想到什么般,脸『色』立变:“个与你一同出现墓地的青年,是不是卫如流?”

  之前她没猜出来对方的身份,是因为完全没往方面想,可现,慕大夫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理。

  “是他。”

  想到卫如流当日种种态,慕大夫人脸『色』愈发难看。

  慕秋心底有些泛酸。

  情果然如她所料,不清楚卫如流的身份之前,大伯母能欣赏到卫如流身上的所有优点,可当他的身份暴『露』,些欣赏全不复存。

  哪怕他做得再好,可他是卫如流。

  他的身份,就是他的原罪。

  可她又如何能埋怨大伯母,以前的她,因为噩梦的情,同样也疏远和否定卫如流。

  “你……”慕大夫人难以置信,看了慕秋一眼,又叹了口气,“你这孩子素来聪颖懂,没怎么让人『操』过心,你应该能大概猜到卫如流的处境吧?哪怕没有些陈年旧,单说他为刑狱司少卿这一重身份,本朝设立刑狱司上百年,历任刑狱司少卿无一善终,这样的人绝不是你的良人。”

  慕秋冷静颔首:“大伯母,你说的情我明白。”

  可她就是看清了他的狠厉、他的残忍、他的所有缺点后,一点点拨成见,意识到了他的悲怆与绝望、感受到了他的优点,进而为他动心。

  慕秋微微一笑,语气恳切:“大伯母,我知突然和你说这件,你没办法马上接受。我们先给彼此一些时间,冷静下来再继续聊好吗?”

  她不急马上就让人接受这件情。

  今天会和大伯母透『露』些许口风,只是不希望大伯母再继续为她议亲。

  慕大夫人听出了她话中的恳请,沉默下来,许久,慕大夫人无奈叹息,抬手轻轻抚『摸』慕秋的头顶:“秋儿,可现没有么多时间了。”

  “你怕是还不知一件,陛下他……”

  “他有意将你定为和亲人选。大伯母想马上把你和简言之的婚定下来,也是想帮你避掉这次祸。陛下总不会让定了亲的贵女远北凉和亲。”

  慕秋被这个消息得措手不及。

  和亲这件,不是皇室边出人选吗,为什么会突然与她扯上关系!?

  借喝茶的功夫平复自的心情,放下茶盏时,慕秋已经恢复回了平日的镇定。

  “大伯母。”慕秋没有造成这件的前因,结果已经说明了很多情,“如果我这个关头定亲,肯定会惹得陛下不喜吧。”

  慕大夫人坚决:“你不用意这些情,你只需要考虑未来想嫁给怎样一个夫君。”她是绝对不能一点儿努力不做,眼睁睁看秋儿嫁北凉的。

  “卫如流还不清楚这件吧?”

  提到卫如流,慕大夫人的脸『色』顿时不好:“陛下对外只说了会从宗室女或臣女中选一人,没有指名姓。”

  仅凭这句话,慕秋就了解清楚大概的情况了。她轻声安抚了慕大夫人几句,慕大夫人聊天兴致缺缺,显然还纠结她和卫如流的情。

  慕秋不再扰慕大夫人休息,起身告辞离开。

  回到明镜院,慕秋坐梳妆台前,对铜镜慢慢卸发钗簪子,突然吩咐身旁的白霜:“白霜,你马上刑狱司找卫如流,告诉他,我可能会被选为和亲人选。”

  白霜先是被这句话所透『露』出的意思惊住,又因慕秋后一句话而诧异。

  “快,别坐马车,悄悄出门。”

  “小姐……”

  “吧。”慕秋说。

  东院,慕大夫人只手交握一起,绕屋子走了好半天,突然下定决心,吩咐贴身婢女寒霜:“这几天,明镜院的人不能离开府里。”

  秋儿和卫如流不适合再见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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