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8章 纳什金(里面包含部分唱词,请_我在西北建绿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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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8章 纳什金(里面包含部分唱词,请

  第128章纳什金(里面包含部分唱词,请谨慎订阅)

  昏暗的小屋门。

  空气里弥漫着酒味,窄窄的土床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五个大男人,睡姿弯弯扭扭,一看就知道睡得特别不舒服。

  “叮咚~~叮咚~~叮咚~~”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闹铃烦人的响起。

  陈沐被声音闹的,被酒精麻痹,晕乎成一团浆糊的脑子也慢慢清醒了些。

  突然!

  “啪!”

  一只手胡乱的摸了过来,在陈沐身上划来划去,嘴里还一直嘟囔着:“烦人,手机呢?”

  被这么一弄,还迷迷瞪瞪的陈沐彻底清醒过来,一把把胳膊甩开,掏出手机,把闹铃一关。

  看了眼时间,已经是下午六点了。

  “唔,纳什金估计快该来了。”

  打了个哈欠,陈沐坐起身,胡乱的扒拉几下头发,又揉揉脸,努力让自己清醒些。

  就在这时。

  “咔擦。”门从外面被人打开,一个陌生的青年走了进来。

  “陈沐哥?醒了没,纳什金快要登门去女方家了,再晚点,就赶不上看纳什金被水泼了!”

  纳什金就是土族的娶亲人。

  想做纳什金,好嘴笑脸大酒肚,能歌善舞抗水浇那是一样不能少。

  “知道了,我们马上起。”陈沐应道。

  待人走后,他推了推分睡在他两边,睡的呼呼的张子正和齐伟。

  “肘子,起床了!”

  “齐伟,醒醒,再不醒,就赶不上拍纳什金牵着母羊上门的画面了。”

  张子正被烦的直接一个翻身,只做没听见。

  齐伟不愧是摄影系的,闹铃响了那么久,又被人说话聊天打扰了那么久就愣是睡得香甜,连眼皮都不带睁一下的,但这一听到拍摄,居然愣是直接清醒了。

  “拍?拍什么?什么来不及?”齐伟顶着一头鸡窝头,伸手就去枕头下摸自己的眼镜。

  五分钟后,一屋子大小伙子别管醒酒没醒酒,但都是起了床。

  青稞酒就这一点好,酒虽然容易醉,但酒也醒的快,喝完之后睡醒也不头疼,睡得还特别香。

  一个半小时后。

  萎靡不振的一行人洗漱干净的再次来到了尹有水家里。

  黄清微困顿的打了个哈欠,但一双眼睛还是兴致勃勃的看着几百米外,从张达勒家里出来,喜气洋洋。手中牵着一只活羊,拎着三瓶酒,还带着新娘出门时要穿的衣服的两名纳什金(迎亲人)。

  简直是活生生的演绎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看新奇来的重要的形象。

  坐在她旁边的李婉眠,张文静几个女孩子也是同种模样。

  陈沐无奈。

  精力可真大啊!

  要是可以选择,他宁愿现在就去床上睡觉。

  擦去眼角因为打哈欠而挤出的眼泪,陈沐拿着瓜子,蹲到张子正身边,咔擦咔擦的磕了起来,不是还低声说着话,偶尔还会笑两声。

  要不是人长的着实挺帅,周身气质看着也不会让人心生嫌恶,不然光看着这两人双眼无神,精神萎靡,眼皮子都快合上,但还是一幅强打精神看热闹的模样,真的是活脱脱一个村里街溜子形象。

  张子正目光无神,机械的磕着瓜子,悠悠道:“木头,我后悔了……”

  后悔今天喝这么多酒了!

  直到现在,他的脑袋还都是晕呼呼,脚跟踩棉花一样,就连听人说话,耳朵都跟堵了一层,反应慢的很。

  陈沐冷笑一声:“八两?呵呵!”

  别以为他去拼酒了,就不知道这桌人的最后结果。

  他可是听到了,那桌上三坛子酒,可是连一坛子都没喝完。

  丢人啊!

  摇摇头,正要继续讽刺几句,李耕耘也抓了吧瓜子,蹲到两人旁边。

  边磕边说道:“陈沐,今天晚上还要喝酒么?”

  话音听着挺正常,但陈沐还是能听出里面含着的恐惧。

  陈沐呵呵一笑。

  你也有今天!

  该!

  “有。”陈沐慢悠悠的回答。

  土族人好酒爱酒,平常没啥事都要喝上两三杯,所以每逢这种需要祝福庆祝的日子里,那喝的就更多了。

  想起从别人嘴里听到的,这群人的战绩,陈沐就乐:“还记得你们桌子上放着的那坛十斤装的斯拜·都拉斯么?”

  李耕耘疑惑不解的瞅了过来。

  陈沐幸灾乐祸道:“这里有个小规矩,那就是酒水代表了客人对主人的祝福,所以只要是在婚礼这两天上桌的酒,那就不能剩一滴,除非喝到喝不下,喝到吐才算结束。”

  反应过来的张子正也不磕瓜子了,同样幸灾乐祸的扭头看他。

  想起那就喝了个表层的大酒坛,李耕耘直接呆了。

  他抖着声音,不敢置信道:“真,真的?”

  “当然,骗你干嘛!”陈沐扳着指头,再次补上一刀:“咱们明天下午才回回去,所以今天晚上,明天早上,伱们至少还得喝两顿。”

  “不对啊!别的地方不都是劝酒不喝么?!”李耕耘一幅我见识少,你不要骗我的模样。

  陈沐起身,拍拍他的肩膀:“来之前都跟你们说了,在这喝酒得学会不贪杯,得适量,所以啊,受着吧!”

  说完,就快步走了几步,凑到了正站在墙角的一堆村民里。

  纳什金越走越近,就在到了家附近的时候,尹有水这边的七八名娘家人青年拎着酒和酒杯,笑着就迎了上去。

  青年人说着,拿着酒杯倒满酒,就开始对两人敬酒,一口就是一杯下肚。

  纳什金也不含糊,同样接过酒杯,一口下肚。

  说说笑笑间,推杯换盏的至少喝下了两斤酒。

  直到把酒坛子喝完,喝空,青年们哈哈一笑,对视一眼。

  “上!”

  青年们一拥而上,抱着羊,抢过酒,拿过衣服,噔噔噔的就跑回了院子。

  “哈哈!阿姑们(未出嫁得女孩子),关门喽!”

  “哎!”

  娘家阿姑们笑嘻嘻的高声应答,一把关上院门,把两名纳什金阻隔在了外面。

  “水呢?水呢?”

  “在这,在这!”

  嬉笑间,阿姑们端出早已准备好的水,探头探脑的从门顶上朝外看,看到纳什金走到跟前了,立马开始招呼了起来。

  “人来了!”

  “姐妹们,倒水喽!”

  “哗啦哗啦!”两盆水直接门顶,完完整整的浇到了两名纳什金身上,直把两人浇了个透心凉。

  看着两个人狼狈的模样,阿姑们高兴的拍手,接着就是唱《康德格玛》,百般奚落迎亲人的环节了!

  阿姑们先是开了口,悦耳的歌声响起。

  “唐德格玛,

  往沟里看的话,

  有一个七岁的孩子,

  拾着龙的骨头,

  拾那个做啥用?

  从那里往下看,

  有一个五岁的孩子,

  拾着虎的骨头,

  拾那个有啥用?

  从那里往下看,

  有一个三岁的孩子,

  拾着蜘蛛的骨头,

  是哪个做啥用?”

  阿姑们一边唱,一边还边从门顶上,继续朝两人泼着水。

  两名纳什金躲也不躲,避也不避,任由水浇在身上,哪怕是泼到脸上了,两人脸上的笑也依旧是热情亲切。

  他们唱:“唐德格玛,

  往沟里看的话,

  有一个七岁的孩子,

  拾着龙的骨头,

  他说要建座楼房,

  建造那个有啥用?

  从那里往下看的话,

  有一个五岁的孩子,

  拾着虎的骨头,

  他说要建座镇,

  建镇有啥用?

  从那里往下看的话,

  有一个三岁的孩子,

  拾着蜘蛛的骨头,

  他说要挖一个四方坑,

  挖那个有啥用……”

  阿姑继续唱:“唐德格玛,

  往沟脑里看的话,

  有一只猴子在跳跃,

  为什么在跳跃?

  从那里往外看,

  有一个人在翻地,

  为什么在翻地?

  从那里往外看,

  有一个在刨地,

  为什么在刨地?”

  纳什金答:“唐德格玛,

  往沟脑里看,

  猴子的跳跃是假的,

  他是在踩红灰,

  说的是种地。

  从那里往外看,

  有人翻地也是假的,

  是在芽红灰土块,

  说的是种地。

  从那里朝外看,

  在刨地也是假的,

  是在翻红灰土块,

  说的是种地……”

  阿姑们继续:“唐德格玛,

  太阳和月亮,

  哪个是先出的,

  哪个是后出的,

  因什么事出来的,

  因什么事落后了?

  弓和箭,

  哪个先走的,

  哪个落后的,

  因什么事先走的,

  因什么事落后了?”

  纳什金接唱:“唐德格玛,

  太阳和月亮,

  太阳先出的,

  为赐热给宇宙,

  月亮后出的,

  为赐光给宇宙。

  弓和箭,

  箭先发出的,

  武士把它瞄准,

  弓是落后的,

  它把箭射出去……”

  (《唐德格玛》有好几首,这里只写了《太阳和月亮》,《耕地谣》,《拾骨头的孩子》三首中的几句。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听听看,听起来还挺好玩的。)

  陈沐在一边听着感觉特别好玩。

  尤其是阿姑们穿的土族传统服饰,在灯光下,衣服非常漂亮,七彩袖随着舞姿,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度。

  黄清微虽然听不懂歌词,不明白唱的是什么,但是看着这个热闹的气氛,还是听的非常开心。

  齐伟则是拍个不停。

  尤其是听到纳什金对唱,却因为院子门被隔开,所以一点都拍不到时,急的恨不得现在就扒上墙头,怼脸拍个够。

  李婉眠凑到陈沐跟前,因为中午的酒喝的确实不少,加上这热闹的气氛,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下来。

  她伸手戳了戳陈沐的胳膊,因为迷瞪,眼神看着直愣愣的,眨也不眨的盯着陈沐:“陈沐,有没有地方睡觉,我和文静困了。”

  陈沐看了眼阿姑们唱不过经验丰富的纳什金,此刻已经有些词穷,眼看着门就要被打开,人也快要迎进来时,想了想,找到了今天下午,几人暂居的房主。

  正等着纳什金进来再发挥本领的青年疑惑问道:“陈沐哥?怎么了。”

  “跟我一起来的,有几个女孩子一直没醒酒,这会儿实在是坚持不住了,能不能找个屋子,让她们注意会?”

  “当然可以!”青年热情回答,但是看着还在隔门对歌的阿姑和纳什金,无奈道,

  “不过得等对歌结束,门开了以后,咱们才能走。”

  这会子的对歌,就像是一场对抗赛。

  阿姑们输了,那么门就被乖乖打开,等待鸡叫第一声时,新娘穿着漂亮的衣服,戴上美丽的首饰出门。

  若是纳什金输了,那么他们就只能狼狈不堪的离开,把男方家的颜面落在地上,然后男方那边再派纳什金,重新牵着羊,拿着酒,来到女方家里对歌。

  所以再没有分出个胜负之前,女方家里的大门是不会被打开的。

  ……

  鸡叫头遍时。

  院子中的歌舞终于停了下来。

  尹有水跳舞跳的气喘吁吁。

  两个纳什金狼狈不堪。

  等鸡叫第二遍时。

  稍微缓过来一些的尹有水满脸幸福进了房间,开始改发,并更换今天的新婚服装。

  等一切都结束后,土族新娘的上马仪式又要开始了。

  屋外,娘家亲戚,邻居好友唱起道拉,堂屋地上放着一张方炕桌,桌上铺着白毡布,新娘面朝屋外,母亲面朝屋里,背靠背的坐在白毡上。

  听着屋外的娘家人唱的歌词中唱到的哪样物件,家中长辈就拿着那样物件,在母女两人头顶环绕一圈,比如杯子,比如灯……

  这是娘家人对于出嫁的新娘最古朴的祝福。

  然后两名纳什金在屋门口,对着新娘摆动衣衫,娘家人也从唱物品的道拉改唱为《转圈依姐》。

  接着,娘家人抬着白毡,新娘半躺在上面,被抬出屋子,接引上马。

  父亲手持如意棒,跟在后面,一边在新娘头顶抡绕,一边呼唤着新娘的乳名。

  这是希望女儿可以留一份福气在娘家。

  出门后,新娘躺在白毡上,继续唱起了哭嫁歌,以示对娘家人的不舍。

  在这个过程中,纳什金就一直走在前方,扇着衣襟。

  直到走到骏马跟前,新娘边哭边上马,只不过这次跟着一起上马的,还有她自己的姐妹。

  因为习俗原因,不止是新娘需要去新郎家,还有妹妹也要跟着一起去,直到三天后,妹妹才回再回来娘家。

  待两人坐稳后,纳什金才又牵着马,在娘家大门前绕了三圈后,才慢慢启程。

  马后跟着的娘家小队,是由父亲,哥哥,弟弟,姐夫,舅舅等组成的“红仁切”。

  张子正看着这繁琐的仪式和流程,惊叹道:“陈沐,都说婚礼隆重,但我怎么看着这个,发现这种民族还更要隆重一些呢?”

  “这才哪到哪,你还没参加过维族和保安族婚礼呢!”

  虽然有些民族婚礼上有不少陋习,但那种让人欢喜的气氛,还真不是现在的西方婚礼能比的上的。

  感谢书友20220813170544966大佬的打赏,谢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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