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节_29
“不……你回来……回来！”
“太容易得到的东西，往往都危险。”小冷站在那一丛骆驼刺前，看着瘫坐在地上，气喘不匀的老者，一只白色的蜥蜴，半死不活地趴在老家伙身边。
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热了，就算把整个戈壁滩翻过来，我也要把那只蛤蟆找出来！
我竭力控制住失而复得背喜交加的激动心情，拾起这块千辛万苦得来的石头：“你确定这个归我了？”
“小短腿蛤蟆能跑过我才怪！”敖炽“嗖”一下窜出去。
我果然被一只癞蛤蟆算计了吗？说好的石头呢？！
“你应该杀了我……而不是煞费苦心带我来这里。”灯隐秀一愤恨地说。
它说的故事，我信了。
可是，茫茫戈壁里，风沙四起，哪里又还有那只蛤蟆的影子？！
身后也不清净，敖炽怪九厥没有第一时间追出去，九厥说他以为癞蛤蟆只是离开几步去装深沉，哪知道它“biu”的一下就完全不见了呢！只有甲乙若无其事地说：“要走的总会走，该来的总会来。”
咦？它刚刚不一直在那儿的吗？！
另一丛骆驼刺的后面，我皱着眉头，看着那个多活了好几百年的男人，绝望地扭动着他残破的身体。如果当时他与沈六走往同一个方向，如果他选择了冷冷交给他们的“千钟黍”，而不是执着于那块真正的石头，如今的灯隐家又会是另一番光景吧……可惜，“如果”作为世上最虚弱的词，不提也罢。
“等等。你为什么对冷冷那么好？”我喊住它，突然想起了一个最八卦的问题。
“当年冷冷曾帮过129个人，我想让这个数字变得更多一些。”小冷用力地把茶叶罐放到背上，回头冲我一笑，“如果以后还会见面，我再告诉你，你的茶对不对我的胃口。再见。”
我与敖炽顿时从围观一场终极对话的深沉气氛里跳出来，死蛤蟆，说好了带老家伙来这里，它就把埋藏千钟黍的地方告诉我们的！居然撇下我们闪了？
它说它与冷冷在千钟黍里待了许多年，醒来时，却是在一头有脚海怪的肚子里，四周沾染着玉屑般的东西。他们在海怪肚子里乱跑，结果被呕了出来，恰恰落在灯隐秀一父亲的船上。也许，是这头食量巨大、又爱在陆地上觅食的大家伙，在某处无意吞掉了封印着他们的石头。这个，我信了。
“这么多年，你努力重建灯隐家，替人降伏妖孽而不取报酬，并刻意让这些事传扬出去，令世人折服于灯隐家的优秀与气度，对你们家族更为崇敬。你用你的‘慷慨’，作为立足于人心的筹码，这个计划倒是成功的。”小冷俯视着这个状态越发虚弱的老头子，“可是，当你以邪术催动并转换千钟黍里的力量，为人们快速‘增加’他们想要的一切，并以次作为你傲视群雄的独家密术时，灯隐秀一，你从来都没想到，失去这块石头之后，会有什么后果。”u/u
“抱歉，你那些丢失了头颅与手脚的客户，恐怕这一生也无法恢复。”小冷很无奈地一摊手，“不愿勤学苦思，妄图一夜之间变成天才的人，头颅对他而言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；不愿辛苦打拼，坐等万千财富的人，手脚也不需要存在了。你以为你慷慨地赐予了他们需要的一切，其实你只是用骨子里的吝啬，让他们终生残缺。而你自己，用千钟黍增加的生命，也快到终点。”
越想走得快，走得容易，越容易掉到坑里，这是我的生活理论之一。
白蜥蜴在绝望的老头子身边慌张地转来转去，用千钟黍变异的力量制造而成的妖怪，对付三角猫还行，遇到我们这群老妖怪，就只能怪它运气太差。短短时间“增加”出来的力量，外表再光鲜，也不可能与千百年日积月累、步步勤苦的真修为相提并论。
不远处，满身土渣的小冷站在一块矮石上，咧着大嘴对我笑：“埋得太深了，刚刚才挖出来，幸好你们还没走。不然，这石头我就留下了。”
石头上，小冷很严肃地看着跟它个子差不多大小的茶叶罐，说：“没问题，我能扛得动！”
灯隐秀一的双手剧烈颤抖起来，呼吸越来越困难：“那些人……”
胡杨树，骆驼刺都精神地立在这片戈壁滩上，干燥的地面与炽热的阳光，从不因时间的流逝而减去分毫。
它说它试过从灯隐秀一手里取回千钟黍，可它一度连灯隐家的大门都进不去。所以，硬是将自己塞到深山里苦修了几百年，虽然也没变得多厉害，但起码能顺利潜入灯隐家，取走了本就不属于灯隐家的千钟黍，这个我也信了。
“以你们的本事，想弄来多少金子都可以，根本不需利用千钟黍吧。”小冷眨眨眼睛，“我猜，你的爱好是赚钱，但不是贪钱。就算你的茶叶至今也没卖出去几罐，你也乐在其中吧。”它哈哈一笑，又道，“不过，遇到我，你还是赚了。这个金币，买你一罐茶叶应该够了吧？”
我笑：“我可是个极爱金子的妖怪，难保哪一天我也会利用这石头让我一夜暴富呢。”
好吧，我其实不介意有更多人被关到“牧场”里……加油吧，癞蛤蟆！
当打回原形的蜥蜴精与鳗鱼怪被敖炽与甲乙轻松踩在脚下的时候，我们在烤鳗鱼与放生之间纠结了一分钟，最后，多数人同意放生。tt?/tt
但很快，我们所有人都尴尬地笑了。
可是，我还是不能接受到嘴的肥肉“biu”一下就飞走的失落感啊！
“答案还真简单。”我摇头一笑。
我对它们最后的警告是：“以后老实修行，别做一夕得道的大梦，等到真正能修成人形的时候，麻烦变个好看点的人。”
“对我来说，带着它太重了。”小冷笑道，“何况，如今它的力量已经很微弱了，除非又有个灯隐秀一，再用邪术催动它。”
“当年留你性命，是我最大的失误。”一股异常的紫气从那张老脸下透出来，他难受地捂住心口，在地上蜷成一团，“你这无能的怪物，竟然找帮手……”
小冷蹦到他面前说：“这里曾是你与沈六命运的新起点，可你选择了跟沈六相反的方向。冷冷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很好地生活，我没有她那般的本事，能做的，只是将你带回原点。如果有来世，希望你会记得这里，走该走的路。”
这是，甲乙跟九厥同时点了点我的肩膀，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：“你的蛤蟆不见了。”
“千钟黍一直在你手里，你不要而已。”小冷摇摇头，转身蹦开。
“慷慨这件事，并不仅仅与金钱有关。以后，如果别人问你身边的人，为何要对你那么好，恐怕他们的答案也是一样的吧。”他朝我挤挤眼睛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敖炽他们，然后，吭哧吭哧地背着茶叶，绕过一丛枯枝，义无反顾地朝着太阳所在的方向蹦去……
“问题是，你要去哪儿呢？”我问。
灯隐秀一的双手拼命地挠着地面，努力撑起半个身子：“带我回去！不，把千钟黍还给我，我要活着，还有许多人指望灯隐家的帮助……”
我非常激动！从来到这个地方开始，鱼王舌就开始发热。这只蛤蟆说的话是真的，千钟黍就在附近。
所有人四下寻找，除了吃进满口沙土之外，一无所获。
“没有为什么。我们都是金蟾蜍的后裔，而我身为金老座下的仙官，替她奔忙是应该的。”它顿了顿，笑，“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曲折离奇的故事。只是，谁都会喜欢跟一个真正慷慨的人在一起，不是吗？”
“够！”我立刻点头，继而扯着嗓子大喊，“九厥！赶紧把车弄出来，拿茶！”
面对一个这么信任它的人，它怎么就好意思骗我呢？！
就在我们走到一条干涸的河道前时，一个东西骨碌碌从一处乱石里滚了出来，端端停在我的脚下，半个巴掌大小的紫色半透明石簇上，夹着一枚造型别致的金币，在阳光下，深深诱惑着我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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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太容易得到的东西，往往都危险。”小冷站在那一丛骆驼刺前，看着瘫坐在地上，气喘不匀的老者，一只白色的蜥蜴，半死不活地趴在老家伙身边。
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热了，就算把整个戈壁滩翻过来，我也要把那只蛤蟆找出来！
我竭力控制住失而复得背喜交加的激动心情，拾起这块千辛万苦得来的石头：“你确定这个归我了？”
“小短腿蛤蟆能跑过我才怪！”敖炽“嗖”一下窜出去。
我果然被一只癞蛤蟆算计了吗？说好的石头呢？！
“你应该杀了我……而不是煞费苦心带我来这里。”灯隐秀一愤恨地说。
它说的故事，我信了。
可是，茫茫戈壁里，风沙四起，哪里又还有那只蛤蟆的影子？！
身后也不清净，敖炽怪九厥没有第一时间追出去，九厥说他以为癞蛤蟆只是离开几步去装深沉，哪知道它“biu”的一下就完全不见了呢！只有甲乙若无其事地说：“要走的总会走，该来的总会来。”
咦？它刚刚不一直在那儿的吗？！
另一丛骆驼刺的后面，我皱着眉头，看着那个多活了好几百年的男人，绝望地扭动着他残破的身体。如果当时他与沈六走往同一个方向，如果他选择了冷冷交给他们的“千钟黍”，而不是执着于那块真正的石头，如今的灯隐家又会是另一番光景吧……可惜，“如果”作为世上最虚弱的词，不提也罢。
“等等。你为什么对冷冷那么好？”我喊住它，突然想起了一个最八卦的问题。
“当年冷冷曾帮过129个人，我想让这个数字变得更多一些。”小冷用力地把茶叶罐放到背上，回头冲我一笑，“如果以后还会见面，我再告诉你，你的茶对不对我的胃口。再见。”
我与敖炽顿时从围观一场终极对话的深沉气氛里跳出来，死蛤蟆，说好了带老家伙来这里，它就把埋藏千钟黍的地方告诉我们的！居然撇下我们闪了？
它说它与冷冷在千钟黍里待了许多年，醒来时，却是在一头有脚海怪的肚子里，四周沾染着玉屑般的东西。他们在海怪肚子里乱跑，结果被呕了出来，恰恰落在灯隐秀一父亲的船上。也许，是这头食量巨大、又爱在陆地上觅食的大家伙，在某处无意吞掉了封印着他们的石头。这个，我信了。
“这么多年，你努力重建灯隐家，替人降伏妖孽而不取报酬，并刻意让这些事传扬出去，令世人折服于灯隐家的优秀与气度，对你们家族更为崇敬。你用你的‘慷慨’，作为立足于人心的筹码，这个计划倒是成功的。”小冷俯视着这个状态越发虚弱的老头子，“可是，当你以邪术催动并转换千钟黍里的力量，为人们快速‘增加’他们想要的一切，并以次作为你傲视群雄的独家密术时，灯隐秀一，你从来都没想到，失去这块石头之后，会有什么后果。”u/u
“抱歉，你那些丢失了头颅与手脚的客户，恐怕这一生也无法恢复。”小冷很无奈地一摊手，“不愿勤学苦思，妄图一夜之间变成天才的人，头颅对他而言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；不愿辛苦打拼，坐等万千财富的人，手脚也不需要存在了。你以为你慷慨地赐予了他们需要的一切，其实你只是用骨子里的吝啬，让他们终生残缺。而你自己，用千钟黍增加的生命，也快到终点。”
越想走得快，走得容易，越容易掉到坑里，这是我的生活理论之一。
白蜥蜴在绝望的老头子身边慌张地转来转去，用千钟黍变异的力量制造而成的妖怪，对付三角猫还行，遇到我们这群老妖怪，就只能怪它运气太差。短短时间“增加”出来的力量，外表再光鲜，也不可能与千百年日积月累、步步勤苦的真修为相提并论。
不远处，满身土渣的小冷站在一块矮石上，咧着大嘴对我笑：“埋得太深了，刚刚才挖出来，幸好你们还没走。不然，这石头我就留下了。”
石头上，小冷很严肃地看着跟它个子差不多大小的茶叶罐，说：“没问题，我能扛得动！”
灯隐秀一的双手剧烈颤抖起来，呼吸越来越困难：“那些人……”
胡杨树，骆驼刺都精神地立在这片戈壁滩上，干燥的地面与炽热的阳光，从不因时间的流逝而减去分毫。
它说它试过从灯隐秀一手里取回千钟黍，可它一度连灯隐家的大门都进不去。所以，硬是将自己塞到深山里苦修了几百年，虽然也没变得多厉害，但起码能顺利潜入灯隐家，取走了本就不属于灯隐家的千钟黍，这个我也信了。
“以你们的本事，想弄来多少金子都可以，根本不需利用千钟黍吧。”小冷眨眨眼睛，“我猜，你的爱好是赚钱，但不是贪钱。就算你的茶叶至今也没卖出去几罐，你也乐在其中吧。”它哈哈一笑，又道，“不过，遇到我，你还是赚了。这个金币，买你一罐茶叶应该够了吧？”
我笑：“我可是个极爱金子的妖怪，难保哪一天我也会利用这石头让我一夜暴富呢。”
好吧，我其实不介意有更多人被关到“牧场”里……加油吧，癞蛤蟆！
当打回原形的蜥蜴精与鳗鱼怪被敖炽与甲乙轻松踩在脚下的时候，我们在烤鳗鱼与放生之间纠结了一分钟，最后，多数人同意放生。tt?/tt
但很快，我们所有人都尴尬地笑了。
可是，我还是不能接受到嘴的肥肉“biu”一下就飞走的失落感啊！
“答案还真简单。”我摇头一笑。
我对它们最后的警告是：“以后老实修行，别做一夕得道的大梦，等到真正能修成人形的时候，麻烦变个好看点的人。”
“对我来说，带着它太重了。”小冷笑道，“何况，如今它的力量已经很微弱了，除非又有个灯隐秀一，再用邪术催动它。”
“当年留你性命，是我最大的失误。”一股异常的紫气从那张老脸下透出来，他难受地捂住心口，在地上蜷成一团，“你这无能的怪物，竟然找帮手……”
小冷蹦到他面前说：“这里曾是你与沈六命运的新起点，可你选择了跟沈六相反的方向。冷冷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很好地生活，我没有她那般的本事，能做的，只是将你带回原点。如果有来世，希望你会记得这里，走该走的路。”
这是，甲乙跟九厥同时点了点我的肩膀，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：“你的蛤蟆不见了。”
“千钟黍一直在你手里，你不要而已。”小冷摇摇头，转身蹦开。
“慷慨这件事，并不仅仅与金钱有关。以后，如果别人问你身边的人，为何要对你那么好，恐怕他们的答案也是一样的吧。”他朝我挤挤眼睛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敖炽他们，然后，吭哧吭哧地背着茶叶，绕过一丛枯枝，义无反顾地朝着太阳所在的方向蹦去……
“问题是，你要去哪儿呢？”我问。
灯隐秀一的双手拼命地挠着地面，努力撑起半个身子：“带我回去！不，把千钟黍还给我，我要活着，还有许多人指望灯隐家的帮助……”
我非常激动！从来到这个地方开始，鱼王舌就开始发热。这只蛤蟆说的话是真的，千钟黍就在附近。
所有人四下寻找，除了吃进满口沙土之外，一无所获。
“没有为什么。我们都是金蟾蜍的后裔，而我身为金老座下的仙官，替她奔忙是应该的。”它顿了顿，笑，“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曲折离奇的故事。只是，谁都会喜欢跟一个真正慷慨的人在一起，不是吗？”
“够！”我立刻点头，继而扯着嗓子大喊，“九厥！赶紧把车弄出来，拿茶！”
面对一个这么信任它的人，它怎么就好意思骗我呢？！
就在我们走到一条干涸的河道前时，一个东西骨碌碌从一处乱石里滚了出来，端端停在我的脚下，半个巴掌大小的紫色半透明石簇上，夹着一枚造型别致的金币，在阳光下，深深诱惑着我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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